经常有人问:“师父,到底有没有天堂和地狱?天堂地狱究竟在哪里?佛法不讲天堂,只讲上三道善趣和下三道恶趣。依据原始本教,可以将之归纳为三道上天道(包括天人和非天)、中人道、下龙道(畜生道、饿鬼道和地狱道)。总的来说,六道轮回。
每次按佛经来介绍六道轮回时,都有很多人不是很信,认为这是宗教说法。我就给他们解释,天堂和地狱不是对外境物质而言,而是就内心精神而言的。他们还是半信半疑。事实上,天堂地狱不必向外寻找,它就在我们的心里。后来我就以人间的爱情为例。没有接触爱情时,谁也不信它是甜蜜的,也不信它会是折磨的。你只有亲自感受过,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的东西。六道也是一样。
比如,你放不下爱情,就会被爱情折磨,遭遇挫折,你的嗔恨心会随着爱情的怒火炙烧,那时你会感觉生不如死。你心痛、怨恨、孤独、寂寞、委屈,恨不得选择极端,终结自己性命。你痛苦无比,犹如身处地狱,承受冰冻、热烤的煎熬,求生不能求死不得,这就是爱情的地狱之心。
你非常喜欢一个人,甚至能用生命去爱对方,你也希望对方能爱你,就像你对他那样。但是你发现对方并不爱你,对你的爱视之不理,甚至对你连丝毫的同情心都没有。在这种情况下,会出现两种结果:如果你的心慢慢变冷,爱情之火也随之熄灭,此时你虽然寂寞和痛苦,但是比起地狱之苦要好受很多,这一种人较为理智;如果你非常非常渴望有人爱你、关心你、爱护你,犹如饿鬼道的众生渴望得到食物一般,但别人偏偏不爱你,你只能日夜不停地思念对方,这就是爱情的饿鬼道之心。
虽然你得到了一点别人的爱,但你不会处理自己的感情,非常执迷爱情,爱钻牛角尖,不分真假对错,陷入到爱情的迷雾里,你的心就犹如黑暗里的畜生一般愚痴。你知道别人不是非常爱自己,心里难受,每天碰撞与顶嘴也解决不了问题,不会处理自己的爱情,过起糊里糊涂的生活,这就是爱情的畜生道之心。
虽然你得到了别人的爱,别人对你还可以但你的爱情不是很丰富,不是很稳定,不成熟,不健康,马马虎虎。犹如人道忙忙碌碌生活一般,爱情断断续续。你对爱情和生活不放心,希望能像别人一样获得快乐。如果不能跟别人一样,就嫉妒别人,破坏别人的家庭,甚至偷情等。你的心仍然会为爱情而痛苦。这就是爱情的人间道之心。
虽然你得到了别人的爱,你们在一起生活,但每天疑神疑鬼一般,互相不信任,不讲信用,不可靠,互相不忍让,经常打打闹闹。你的心非常傲慢,犹如非天道为了如意树而打十八战一般,每天为爱情吵闹。你的心还是为爱情而痛苦。这就是爱情的非天道之心。
虽然你得到了别人的爱,你们生活美满,爱情成熟,感情也没有矛盾,但看到别人离婚或者分手,就担心会不会有一天也跟他们一样,开始有恐惧感、失落感。你的心被无明所覆,犹如天道众生知道自己会下堕三恶趣,但不知该怎么解决,提心吊胆地生活。你的心会因为爱情而担忧。这就是爱情的天道之心。这就是从爱情的角度来证明六道轮回的存在。
你得到了爱,但不受爱情的折磨,脱离了爱的痛苦和情的烦恼,这是解脱的爱,但你的爱自私自利,犹如声闻一般。你的爱不是大爱,是自私的爱,这就是爱的小乘道。
虽然你有爱,但你的爱不是为自己,而是为一切众生,你的爱脱离了自私,犹如菩萨一般爱一切众生,你的爱就是菩提心。这是博大的爱,慈悲的爱,这就是爱的大乘道。
你若能达到无忧无虑、无愁无恼、无条件、无回报、无分别的爱,犹如佛陀一般无条件、无分别、无执着、无著相地爱着一切众生,你的爱就是佛道。一个“爱”字就能表现世间六道和出世间三道的存在。
再举个例子来证明六道存在。过去在象雄地方有个非常霸道的土匪,杀人不眨眼。当地人都不敢叫他的真名,只叫他霸王。有一天,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去看她那残疾的哥哥,路上要经过土匪的地盘。老太婆想,我已经八十多岁了,也没有可抢的东西,土匪不会杀我的。当她走到那块地盘时,前面出现了一个膀大腰圆的粗鲁人,油黑瓦亮的脸上冒着杀气。她知道这个人就是土匪老大霸王,但却装着不知道,继续前行。霸王看着越走越近的老太婆,只见她满头发白,银牙全部脱落,脸上的皱纹就像核桃皮一样,脚步蹒跚。霸王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。“你要去哪里啊,这里有土匪,你不怕吗?”霸王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和。老太婆说:“我要去看哥哥,他是个残疾人。我已经八十多岁了,到了该走的时候了,但又死不了
。如果有人杀我,那是我的荣幸。但杀我的人,我很可怜他,因为他杀我会下地狱的。为我而下地狱,我觉得对不起他。”霸王听到下地狱,就问老太婆:“真有地狱吗?你看到过吗?在哪里?你带我去看看,我确实想看。”老太婆说:“真有地狱,而且还有饿鬼、畜生、人间、非天、天神等六道。”霸王说:“我看到畜生和人,但却没有看到地狱、饿鬼、非天、天神。他们在哪里?”老太婆装着不知自己身边的就是霸王,她就说:“我举个例子来说,比如,我们都怕这里的土匪霸王,恨他,也想杀他,我们的嗔恨心就随着炙烧的怒火出现,这就是地狱的心生起来了;霸王他们想得到金钱,贪心很大,他们为吃喝而担心,他们的心随着贪欲而抢劫,这就是恶鬼的心生起来了;土匪迷惑而且糊涂,不分好人坏人,也不分有钱没钱,都要抢,八十岁的老人也抢劫,十多岁的女人也强奸,他们所作所为不分黑白,是非颠倒,连畜生都不如,这就是愚痴与畜生的心生起来了;他们每天跟外人打仗,内部又为经济纠纷争吵,没有安定的生活,这就是非天打战的心生起来了;他们的生活,有的时候有吃有穿,过得快乐,但有的时候,没有吃的,也没有喝的,他们的生活天人一般不稳定,每天提心掉胆,但又疑心与无明,这就是天道的心生起来了。孩子,地狱不在外面世界,而在你自己的内心世界里。”
霸王一听老太婆在说自己,脸色骤变,心想我还没有抢她,她怎么一开口就骂我呢,真是不识抬举!于是怒气冲冲拔出腰间佩剑,一剑砍去。老太婆笑了,镇静地说:“你看!地狱的大门开始打开了。”土匪一听,心里直打冷战,心想,我杀她,会不会真下地狱呢?而且对方还是八十多岁的老太婆,刹那间他良心发现,很是惭愧自己的暴虐。他赶忙放下利剑,非常恭敬地向老太婆道歉:;你说得很对!我真是愚痴,贪心很大,很霸道,希望你原谅,也希望你指点!”
老太婆笑了起来,说:“我没有能力指点,但我给你介绍一位大师。你拜他为师,就能减轻罪过,去极乐世界。”老太婆带他去拜见贡哲日措巴。贡哲日措巴和他的弟子们不信这个强盗真能放下屠刀,认为他有阴谋。贡哲日措巴就安排一个小房屋,让他观想非常大的牦牛。霸王就按着上师的说法去观想牦牛。吃晚饭时候,贡哲日措巴叫霸王吃饭,他就说:“上师,我出不去。”“为什么?”大师不解地问。“我按你的说法观牛,我的犄角顶着房顶,四肢抓地,小房屋装满我的身体,所以出不去。”贡哲日措巴知道他很诚心,教他收回观想。从此,弟子们都亲切地叫他“瑜伽观牦牛者”。第二天,贡哲日措巴给霸王传正法,他每天早上起床,打打坐,念念佛,无忧无虑,无愁无恼,他的心境就像佛一样清凉。后来老太婆去看他时候,他说:“感恩老人家,我现在很快乐,这是你和上师赐给我的。”老太婆说:“我们人生一世,究竟要上极乐世界,还是要下地狱,别人都不能替我们做主,也不能给我们什么。能做主的,能给我们的,就是自己的心!”实际上,老太婆也是贡哲日措巴的弟子。霸王最后修成正果,人们叫他“功且巴马”(大成就者)。
世界上最好的艺术家就是我们自己的心,这颗心想象什么东西,就会成为什么东西。如果我们每天想着魔鬼,模仿魔鬼的表情,不知不觉就会变得很凶恶;如果我们每天观想菩萨,模仿菩萨的表情,发菩提心,我们不知不觉就会变得善良、漂亮,又慈悲。我们的心能转相,心里种什么因,心外就结什么果。你的心静,生活也就静;你的心浮躁,生活也就浮躁。你的心有病,身体也会跟着有病。心一变,你的一切都在变。你的心清净,大地山河都会跟着清净;你的心不清净,大地山河也不清净。哪怕身处再恶劣的环境,只要你的心能净,一切都会净。如果心不净,再美好的环境,还是不净。心解脱才是真解脱,心自由才是真自由。心里爱就是真爱,心里恨就是真恨,心里害怕就是真害怕,心里痛苦就是真痛苦,心里快乐就是真快乐!
因此,我们做任何事情,都是时而佛菩萨,时而地狱、饿鬼、畜生交缠,时而人、天和阿修罗交战,时而声闻、缘觉交感。我们天天在这样的心绪里死去活来,忽而欢喜,忽而愁苦,一时痴迷贪恋,一时又淡泊自在,或升华于清凉法界,或辗转于名疆利场,这不就是六道吗?